1博弈论视角的国有企业低效率分析王国顺 张建玲 (中南大学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 摘 要:针对国有企业效率形成,运用博弈论方法分析了个人、企业和政府在传统国有企业中的博弈过程。结果表明,传统制度机制下各类博弈的均衡解不利于国有企业效率的提高。运用制度机制,改变各博弈方的收益,使博弈达到新的均衡,才能有效提高国有企业的效率。 关键词:国有企业 企业效率 博弈 寻租 1.引言 现代企业理论认为企业是各种契约关系的联结。企业契约的订立和实施过程,[1]实质上就是具有自身利益的各种要素所有者之间的博弈过程。按照经济人假设,各契约关系人都会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目标。作为各种契约关系总体的企业,其效率目标应综合体现各契约关系人的利益。然而由于资源的稀缺性和经济利益的有限性,强调一方的利益必然会损害另一方的利益,企业无法满足各种契约关系人的全部利益要求,各利益主体之间必然存在利益冲突。于是,企业活动及其生存环境构筑了形态各异的博弈局势,每一要素(所有者)作为一个局中人,有明确的利益目标和策略空间、利润获取方式、信息分布状况和需要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 博弈论研究的是理性的决策主体之间发生冲突时的决策及均衡问题,也是研究理性的决策者之间冲突及合作的理论。博弈论试图把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性化、抽象化,以便更精确地刻画事物发展变化的逻辑,为实际问题提供决策指导。博弈论中的个人决策与传统微观经济学中的个人决策相比,它考虑了各决策主体间的相互影响。在博弈论里,个人效用函数不仅依赖于自己的选择,也依赖于他人[2]的选择,个人的最优选择是其他人选择的函数,它注意到了事物之间的普遍联系。 在传统国有企业中,个人、企业和政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等决策主体在决策时相互影响,因此,他们所代表的利益是相互制约的,各方不仅要考虑自己的得益和支付,同时也要考虑其他方的支付。本文拟运用博弈论方法,分析受到普遍关注的传统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 1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4BJL031);高等学校博士学科点专项科研基金项目(20020533022).
2.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博弈分析 个体是企业的基础,个体的努力程度决定了企业效率水平的高低。博弈论中的“囚徒困境”博弈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传统国有企业中个人层面的低效率问题。 个人B 努力 偷懒 努力 1,1 1,2 个人A 偷懒 2,1 2,2 图1 个人之间的博弈 设有国有企业中的个人A和个人B,假定其博弈的策略和得益矩阵如图1所示。对于个人B而言,如果A选择“努力”,则B选择“努力”的期望得益为1,选择“偷懒”的期望得益为2,因此,B的选择必定为“偷懒”;如果A选择“偷懒”,则B选择“努力”的期望得益为1,B选择“偷懒”的期望得益为2,因此,B的选择也必定为“偷懒”。亦即,对个人B而言,无论A选择“努力”还是“偷懒”,B选择“偷懒”的期望得益2大于选择“努力”的期望得益1,所以,B的选择必定为“偷懒”。同理,对于个人A而言,无论B选择“努力”还是“偷懒”,A选择“偷懒”的期望得益2大于选择“努力”的期望得益1,所以,A的选择必定为“偷懒”。由以上分析可知,个人之间博弈的纳什均衡解为(偷懒,偷懒)。 根据不完全契约理论,由于信息不对称而造成的个人与企业之间的契约的不[3]完全性,企业难以观测到其中个人工作的努力程度以及其能力的发挥程度;再加上效率的测量时间滞后于努力程度的投入时间,个人追求效用最大化,在任何制[4]度形式的企业内,偷懒现象都不可避免。偷懒的方式很多,比如花费更多的时间完成一项任务,对工作不负责任等。个人还可能隐藏其知识和能力,并且尽可能利用企业资源以及工作和职务之便,积累知识和技能以增强自己将来的讨价还价能力,比如将来向本企业索要更高的待遇(敲竹杠)、从事业余职业、向竞争对[5]手出卖知识和技能等。 国有企业中个人“努力”工作所得的收益为什么反而低于“偷懒”所得的收益?显然,企业会对在国有企业内部“偷懒”进行约束甚至惩罚,偷懒必然会导致个人从国有企业内部所获收益的部分减少(罚金);但是,国有企业中个人可能 2
利用“偷懒”获得闲暇,或者在国有企业内工作时隐藏其知识技能,并从事业余职业,从而使收益获得补偿。同时,在国有企业内努力工作所得到的经济或物质利益的增加可能很少,往往不如外企等其他制度形式的企业对于努力工作的激励程度。因此,“偷懒”反而比“努力”使收益增加得更多。 传统国有企业为什么易于滋生偷懒现象?偷懒也是一种寻租现象。除了上面提到的偷懒现象产生的共同原因外,国有企业的偷懒现象还有其产生的特殊背景。由于制度以及社会的原因,国有企业责任重大,不但要解决全部职工的养老金、医保金等问题,还要解决在职人员的就业问题、子女受教育等问题,使得国有企业对努力工作的激励程度偏低。国有企业不可能像外企等其他制度形式的企业那样,比如为降低成本而辞退年龄较大、体力不支、知识技能老化、薪金较高的职员,以提高对努力工作的激励程度。而为了维护社会安定,国有企业对偷懒不太可能采取严厉的制裁或者惩罚措施,对于偷懒照样有固定收益作保障,因此,个人有机会去寻租。其次,由上述的博弈分析可以知道,国有企业个人之间博弈的纳什均衡解为(偷懒,偷懒),即如果A偷懒而B努力工作(不偷懒),B的收益反而不如A,反之亦然。既然努力工作(不偷懒)所得的收益不如偷懒所得,个人为追求效用最大化,自然不会选择“努力”工作,而是选择“偷懒”,否则,“偷懒”所带来的“收益”被别人得到而自己将白白损失这部分“收益”。 3.个人与企业之间的博弈分析 假设企业A与个人B之间的博弈的得益矩阵如图2所示。假设只要企业A实施约束,偷懒行为就会被发现。为简化起见,假定个人B有两种可供选择的策略:偷懒与不偷懒。企业A也有两种可供选择的策略:约束(包括惩罚)与不约束。 个人B 偷懒 不偷懒 约束 F-C,-F+R -C,0 企业A 不约束 -R,R 0,0 图2 个人与企业之间的博弈 3
设R为个人B偷懒(利用“偷懒”所得闲暇或者隐藏知识技能从事业余职业而增加的收益)收入,C为约束成本,F为偷懒成本(包括被企业A发现偷懒时对个人B的罚金)且C>F。 如P为企业A实施约束的概率,则不约束的概率为1-P,Q为个人B偷懒的概率,则不偷懒的概率为1-Q。 对企业A而言,约束的期望效用为:U(I)=Q(F-C)+(1-Q)(-C) (1) 不约束的期望效用为: U(H)=Q(-R)+(1-Q)×0 (2) U(I)=U(H) (3) 对个人B而言,偷懒的期望效用为:U(S)=P(-F+R)+(1-P)R (4) 不偷懒的期望效用为: U(T)==P×0+(1-P)×0 (5) U(S)=U(T) (6) **解联立方程(1)-(6),解得:P=R/F,Q=C/(F+R) **因此,企业A、个人B此时混合策略的纳什均衡解是:P=R/F, Q=C/(F+R) 即对个人B而言,如果企业A实施约束的概率小于R/F,则个人B的最优策略是偷懒;如果企业A实施约束的概率大于R/F,则个人B的最优策略是不偷懒;如果企业A实施约束的概率等于R/F,则个人B随机地选择偷懒或不偷懒。对企业A而言,如果个人B偷懒的概率大于C/(F+R),企业A的最优策略是约束;如果个人B偷懒的概率小于C/(F+R),则企业A的最优策略是不约束;如果个人B偷懒的概率等于C/(F+R),企业A可随机地选择约束或不约束。 在传统国有企业,由于制度以及社会原因,企业对于个人的偷懒行为往往不太可能采取严厉的制裁、惩罚手段,其中的个人对此也相当清楚,因而往往偷懒,偷懒所带来的得益一般大于偷懒的成本F(国有企业对偷懒的惩罚较轻),即,R>F,**因此P<R/F,企业对其实施约束的概率较小,而偷懒的概率较大,即,Q>C/(F+R),故B选择偷懒,偷懒的效用大于不偷懒的效用,造成个人工作的低效率。 4.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博弈分析 传统国有企业效率中的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博弈可以看作不完全信息的动态博弈。政府代表社会或国家或社区全体公众利益,它通过建立激励机制和制度机制、税收、管制、经济调控、法律等,促使企业采取措施提高效率。企业对政府制订的各项标准和法规比较清楚,但政府却很难或很少了解到企业的成本、效益、执行政 4
策法规的情况及是否履行其它义务,这时往往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现象,即信息不对称。企业与政府就提高效率问题形成了一个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将国有企业看着博弈方A,而政府作为博弈方B,就构成了两个博弈方的动态博弈。 ii图3表示企业与政府之间动态博弈的一个子博弈,P、P为博弈方A选择对应策12ii略的概率;Q、Q为博弈方B选择对应策略的概率,其中i为博弈的次数;(E,G)12iiii为博弈方A、B在第i次博弈的得益;(E,G)为博弈方A、B在第i次政府干预后博qq11弈的得益。在此子博弈中,如果当i=1时,P=1,P=0,那么博弈结束,国有企业12执行政策法规、努力致力于效率的提高,或者达到政府对其效率的要求。当政府对国有企业效率有更高的要求时,政府又开始制定新的标准,新的一轮博弈又开始,国有企业效率将得到不断提高,即虚线以上部分就成为动态博弈的子博弈。当国有企业不执行政策法规、不努力提高企业效率,或者企业效率达不到政府的要求时,11政府可能采取行政干预手段,这对于企业来说是一种威胁。如果Q>Q,则它是可1211信的威胁,那么企业在上阶段很可能选择执行政策法规,提高企业效率,即P>P;1211反之,如果Q>Q,也就是说当政府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时,国有企业还是采取不21执行政策法规、不努力提高企业效率的策略,则博弈继续向下进行,国有企业效率问题向着恶性方向发展。 B 制订政策法规 及激励机制 A 不执行政策法规执行政策法规 不提高企业效率提高企业效率 11PP12 B (E,G) 11听之任之政府干预11 QQ12A不执行政策法规 不提高企业效率 11执行政策法规(E,G)qq 22提高企业效率PP12 B 5(EG) 2,2图3 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博弈
在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博弈中,政府可能采取行政干预手段,这对于企业来说是一种威胁,但它是否是可信的威胁?在与政府的长期博弈中,企业知道,短期内,政府的这种威胁是不可信的威胁,因为国有企业承担着调控经济、提供就业、保障社会稳定等多重任务,即使国有企业出现了经济效率低下、冗员过多、资产负债率过高、环保不达标等问题,也是由于沉重的社会性负担等种种原因引起的,政府不可能立即采取行政干预手段,并且政府的行政干预手段具有时滞性,而企业在此其间可能采取某种手段以谋取本企业的短期利益。政府在配置和使用其拥有的资源过程中,如特许、配额、许可证、批准、同意、特许权分配等,这些资源[6]转化成为各种形式的租金。企业作为微观经济运行的主体,为了增加自身的资源,当社会存在租金,而且企业通过采取一定的行动可以获得时,企业就会发生寻租行为。企业对寻求政府资源的租金有着很高的积极性和热情,企业寻租是对政府调控行为的反应。设租和寻租的主体分别是政府和企业,政府要通过租的有效设置达到政府的行政干预目标。如果企业不去偷懒就等于放弃了获得利益的机会,这部分租金就可能被其他的偷懒者拿走。在企业和政府的博弈当中,政府是设租的主体,因此在博弈前,政府是主动者,它规范了偷懒者的条件、规定租金的规模、获取方式等。当政府的设租条件确定后,企业便成为主动者,企业根据政府的设租条件,调整自己的寻租方案,以达到获得租金的目的。 5.结束语 制度是人为设计的各种约束,它构建了人类的交往行为,制度是由正式约束(如规则、法律、宪法),非正式约束(如规范、习俗、自愿遵守的行为准则)以[7]及它们的实施特点构成的,它们共同确定了社会的尤其是经济的激励结构。产权[8]理论很好地从理论上解释了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而借助博弈论,能从方法层面分析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原因。国有企业由于承担着调控经济、提供就业、保障社会稳定等多重任务,受到国家保护而缺乏竞争压力,导致成本上升;缺乏外来竞争使某些行业的国有企业处于垄断地位;制度及社会因素导致寻租行为,造成了 6
资源的浪费。所以,应充分发挥制度和政府的作用,设计合理的激励结构,减少寻租行为,改变各博弈方的收益,使博弈达到新的纳什均衡,使得个人朝着企业的目标努力工作,企业按照政府的要求执行政策法规,促使个人、企业、政府共同努力,提高国有企业效率。 参考文献 [1][美]平狄克(Pindyck, .),鲁宾费尔德(Rubinfeld, .)著,张军等译.微观经济学(第三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531. [2]张维迎.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三联书店,-90. [3]Grossman, G., Hart, O. Costs and Benefits of Ownership: A theory of Vertical and Lateral Integration[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 691-719. [4]Edward William Rogers. The effect of perceptions of the employment game on cooperative knowledge behavior in high-tech firms[J].Journal of High Technology Management Research. 2004 (15): 17–36. [5]Scharfstein, ., Stein, J., The dark side of internal capital markets: divisional rent-seeking and inefficient investment[J]. Journal of Finance , 2537–2564. [6]Johann Graf Lambsdorff, Corruption and Rent-Seeking[J].Public Choice, Oct 2002; 113, 1-2;97-125. [7]科斯,诺斯,威廉姆森.制度、契约与组织[M]. 北京: 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1月.p104-125. [8] Jongwook Kima, and Joseph T. Mahoneyb. Property Rights Theory, Transaction Costs Theory, and Agency Theory: An Organizational Economics Approach to Strategic Management [J].Managerial and Decision Economics. 2005(26) :223–242. 7
An Analysis on the Efficiency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Based on Game Theory Wang Guo-shun Zhang Jian-ling (School of Busines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Hunan,410083) Abstract Aiming at the efficiency of state-owned-enterprises, the paper analyses the process of decision making by individuals, firms and the government in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with using of the game theory. All the games gain the equilibriums that go against the improvement of the efficiency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Only by changing the players’ payoffs through the institutional mechanism to achieve new equilibriums, can the efficiency of state-owned-enterprises be improved. Keywords:State-owned-enterprises, efficiency of the firm, Game Theory, Rent-seeking 作者简介: 王国顺(1962—),男,湖南益阳人,中南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南大学人文社科处处长,主要研究方向为企业理论、企业战略与组织理论、企业效率与效率等; 张建玲(1966—),女,中南大学商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企业经济评价、企业战略与组织等。 8